高考成绩711分。
我稳录京华姚班的志愿,被改成了蓝翔技校。
动手的是我继弟的女朋友。
此刻,她正挽着我继母的手,一脸天真烂漫:
“姐姐,我是不是很贴心?学门技术好就业,对你未来更好!”
我那带着拖油瓶进门的继母,一脸理所当然地训斥我:
“不就一个志愿吗?你是柳家千金,为这点小事闹,不嫌丢人!”
而那个随她进门,没有半点柳家血脉的继弟,更是直接把我推开,宣布:
“我是柳家未来的掌舵人!你的婚姻和前途都要为家族利益服务,我说定了就定了!”
好好好。
真是好极了。
一个续弦,一个拖油瓶,再加一个不知哪来的外人。
现在都敢联合起来,决定我的人生了。
我看着这三个在我面前上蹿下跳、自以为掌控一切的跳梁小丑。
笑了。
看来是我这些年太低调了。
低调到让你们忘了,这个家,到底谁说了算。
是时候,让你们清醒清醒了。
1
客厅里水晶吊灯的光,都仿佛因为这三个人的愚蠢而显得有些刺眼。
我叫柳清瑶。
柳氏集团创始人柳擎苍唯一的亲孙女。
而我面前这三位,分别是——
我爸的原配病逝后,带着儿子嫁进来的继母,赵舒雅。
她带来的那个,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,却姓了“柳”的继弟,柳晖。
以及,柳晖那个刚交往三个月,今天第一次正式登门的女朋友,林薇薇。
就是这个林薇薇,趁着我冲澡的功夫,用我忘在客厅的笔记本电脑,替我“优化”了我的人生。
她眼里的得意快要溢出来了,声音甜得发腻。
“姐姐,你别生气嘛。我都是为了你好。”
“我表哥就是蓝翔毕业的,现在开挖掘机,一个月好几万呢!女孩子学个美容美发,出来自己开店,多自由啊!”
她晃着我继母的胳膊,像一只邀功的哈巴狗。
“阿姨,您说对不对?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,最后还不是要嫁人。京华那种地方,都是书呆子,哪有社会大学好玩?”
我继母赵舒雅,保养得宜的脸上堆满了赞许的笑容,看林薇薇的眼神,比看我这个正牌千金还要亲热。
“薇薇说得对。清瑶啊,你就是太犟了。”
她端起主母的架子,语气里满是施舍般的宽容。
“我们柳家是什么门楣?还需要你去跟那些普通人争学历?说出去都让人笑话。”
“你的价值,在于你的身份。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联姻,这才是你该走的路。”
“去蓝翔学点手艺,以后当个兴趣爱好,多好。”
她轻描淡写地总结。
“这件事就这么定了。我已经跟你爸说过了,他也觉得薇薇这孩子考虑得很周到。”
我爸?
那个自从娶了赵舒雅,就几乎被架空,在家里毫无话语权的男人?
他的意见,重要吗?
我甚至懒得去看他此刻正坐在角落沙发里,那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懦弱样子。
我的目光,落在了那个真正的主谋身上。
柳晖。
他享受着女朋友和母亲为他铺就的“康庄大道”,脸上的表情,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胜券在握。
“柳清瑶,你别不识好歹。”
他上前一步,以一种男主人的姿态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
“你一个女孩子,去什么姚班?那是为国家培养顶尖人才的地方,你配吗?”
“那个名额,你应该让出来,给更需要的人。”
他顿了顿,终于图穷匕见。
“我已经跟京华的赵副处长打过招呼了,他是我妈的远房表哥。只要你放弃,他会运作一下,把这个名额给我。”
“我,柳晖,才是柳家未来的继承人!我进京华,才能光耀门楣!”
“而你,”他指着我的鼻子,“就该去蓝TMD蓝翔,为家族的未来牺牲!”
原来如此。
一环扣一环。
改我志愿是第一步。
逼我接受是第二步。
抢我名额是第三步。
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。
空气里弥漫着他们三人志得意满的气息。
他们以为,我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。
一个被亲爹忽视、被继母打压、看似孤立无援的千金大小姐。
除了哭闹和接受,别无选择。
我看着他们,缓缓地,扯开了一个冰冷的笑容。
“说完了吗?”
我的声音很轻,却像淬了冰的刀子,瞬间划破了这间屋子里的喧嚣。
三个人都是一愣。
他们预想过我的崩溃、我的哭喊、我的愤怒。
却唯独没想过,我会如此平静。
平静得……令人心慌。
“说完了,”我嘴角的弧度更大,“就该轮到我了。”
2
柳晖显然被我平静的态度激怒了。
在他看来,我这不叫平静,叫死鸭子嘴硬。
“轮到你?轮到你怎么样?你还想翻天不成?”
他面目狰狞,朝我逼近一步,伸手就要来抓我的肩膀。
“我告诉你柳清瑶,今天这事你认也得认,不认也得认!”
他的手,带着一股恶风,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。
我动了。
没有多余的动作。
只是一个简单的侧身,躲开他抓来的手。
然后,我的右手带起一道残影,快如闪电。
“啪——!”
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,在巨大的客厅里回荡,甚至带起了嗡嗡的回音。
时间仿佛静止了。
柳晖整个人被打懵了,踉跄着后退两步,一屁股跌坐在昂贵的地毯上。
他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左脸,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“你……你敢打我?!”
赵舒雅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,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。
“柳清瑶!你疯了!你居然敢动手打你弟弟!”
她冲过来,像一只护崽的母鸡,将柳晖扶起来,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。
“反了你了!还有没有家教!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嘴!”
说着,她扬起手,就要朝我的脸扇过来。
她的动作,在我眼里,慢得像电影里的特写镜头。
我甚至懒得躲。
只是冷冷地抬起眼,看着她。
“你敢碰我一下试试?”
我的眼神,平静,幽深,像一口不见底的古井。
里面没有愤怒,只有纯粹的、不加掩饰的警告和……杀意。
赵舒雅那高高扬起的手,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。
她被我看得浑身一颤,竟然后背冒起一层冷汗,打了个哆嗦。
“妈!你怕她干什么!”
柳晖终于回过神,恼羞成怒地嘶吼起来。
“她打我!我们一起上!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!”
他推开赵舒雅,像一头发怒的公牛,再次朝我冲来。
“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这个……”
“啪——!”
又是一声。
比刚才那下更狠,更重。
这一次,我抽的是他的右脸。
左右对称,这才好看。
柳晖整个人被我一巴掌扇得原地转了半圈,嘴里发出一声闷哼,一颗带血的牙齿,混着口水飞了出去,在光洁的地板上划出一道凄惨的弧线。
“啊——!杀人啦!柳清瑶打人啦!”
赵舒雅彻底崩溃了,发疯似的尖叫起来。
“报警!快报警!把这个疯子抓起来!”
林薇薇也吓得花容失色,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,手指颤抖着就要拨号。
“好啊。”
我抱着双臂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。
“报警。”
“我等着。”
我的淡定,让他们的动作再次迟疑。
我慢条斯理地走上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嘴角淌血、眼神怨毒的柳晖。
然后,我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
“我国的《治安管理处罚法》,最新修订版,了解一下?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我轻笑一声,开始给这群法盲上课。
“法律上,已经不存在‘互殴’这个概念了。”
“以前那种‘一个巴掌拍不响’的和稀泥处理方式,早就被废止了。”
“现在讲究的是谁先动手,谁就是寻衅滋生。”
“你,柳晖,”我用指尖点了点他,“第一次,你主动伸手意图攻击我,我属于正当防卫。”
“第二次,你再次主动冲向我,带有明确的攻击意图和威胁性言语,我,依然属于正当防卫。”
“而你,从头到尾,都是挑衅方,是唯一的过错方。”
我顿了顿,目光转向那个瑟瑟发抖的林薇薇。
“至于你,林薇薇小姐。恶意篡改他人高考志愿,根据《刑法》第二百八十六条,涉嫌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。情节严重的,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;情节特别严重的,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。”
“你觉得,把一个稳录京华姚班的志愿改成蓝翔技校,算不算‘情节特别严重’?”
林薇薇的脸,“刷”的一下,白得像纸。
手机“哐当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我又看向赵舒雅。
“而你,赵女士。作为监护人,教唆、纵容他人犯罪,并试图对我进行人身攻击,你说,警察来了,会听谁的?”
我环视着这三个脸色煞白、呆若木鸡的小丑。
“所以,报吧。”
“我非常期待,让警察同志来给我们评评理。”
“看看最后,是谁,被带走。”
整个客厅,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柳晖粗重的喘息,和赵舒雅倒抽冷气的声音。
他们看着我,像在看一个怪物。
一个他们从未认识过的,可怕的怪物。
武力震慑,只是开胃小菜。
法律打脸,才是第一道正餐。
而现在,是时候上第二道了。
3
赵舒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显然被我的法律科普给镇住了。
她色厉内荏地尖叫:“你……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!”
“你以为背几条法律条文就了不起了?我告诉你,柳清瑶,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撒野!”
她似乎想起了自己最大的倚仗,脸上又恢复了一丝底气。
“你别忘了,柳晖的志愿,是京华的赵副处长亲口答应的!”
“那是我娘家的远房表哥!是京华的实权领导!”
“你的志愿被改了就是改了!神仙也救不回来!你再能打,再会说,有什么用?”
柳晖也捂着脸,怨毒地附和。
“对!我舅公是副处长!你算个什么东西?你的姚班名额,已经是我的了!”
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走进京华大学,而我被打包送去蓝翔的场景,脸上露出了病态的快意。
林薇薇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小声地帮腔:“就是,姐姐,赵副处长都安排好了,你就认命吧……”
“哦?赵副处长?”
我挑了挑眉,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“赵建国是吧?主管后勤的那个?”
赵舒雅一愣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我笑了。
“我不仅知道他叫赵建国,我还知道他这个副处长,就是个挂名的闲职,专门负责对外联络和拉赞助,在招生这种核心权力上,他连话都插不上一句。”
“你们找他,还真是找对人了。”
“毕竟,骗子的嘴,最会许诺。”
“你胡说!”柳晖气急败坏地吼道,“我舅公说了,他一句话的事!”
“是吗?”
我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。
在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,我没有拨打110,而是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,按下了免提。
“嘟……嘟……”
电话只响了两声,就被接通了。
一个沉稳儒雅,带着书卷气的中年男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。
“喂?是清瑶同学吗?怎么这个时间想起来给王老师打电话了?”
王老师。
京华大学信息科学技术学院,姚班项目的总负责人,王承德教授。
也是我高二参加全国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时,亲自向我发出预录取邀请的人。
赵舒雅和柳晖的脸色,瞬间变了。
我无视他们,语气轻松地对着电话说:
“王教授,晚上好。不好意思打扰您了,就是碰到了一点小麻烦,想跟您确认一下。”
“哦?你说。”王教授的声音很温和。
“是这样的,”我瞥了一眼僵在原地的三人组,慢条斯理地说道,“我填报的志愿,好像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。系统显示,我的志愿被人报到了……嗯,蓝翔技校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。
随即,王教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错愕和愠怒。
“什么?!蓝翔?!胡闹!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“清瑶同学,你是不是看错了?你的档案我们早就锁定了,我们针对锁定的档案有弥补措施!”
“看来,有人白费劲了。”
我轻笑一声,意有所指地看着林薇薇。
“不过没关系,王教授,我就是想问问,这种情况……好处理吗?”
“好处理?这简直就不是问题!”
王教授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“你放心!这件事我来解决!我不管是谁搞的鬼,你的档案,我们姚班要定了!”
“我马上联系招生办主任和技术部门,十分钟!不,五分钟之内,给你恢复正常!”
“简直是岂有此理!每年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!”
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又补充了一句。
“对了,我听说后勤的那个赵建国最近总拿招生名额在外面招摇撞骗,你也注意点,我打算明天就上报校务会处理这个事呢!”
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
“那就麻烦您了,王教授。”
“不麻烦不麻烦!清瑶同学,你安心等消息,我们京华姚班,等着你来!”
电话挂断。
整个客厅,落针可闻。
赵舒雅、柳晖、林薇薇,三个人,像是被施了石化咒,一动不动。
脸上的血色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。
震惊,恐惧,绝望……种种情绪交织在他们的脸上,形成了一幅无比滑稽的画。
他们引以为傲的“副处长”关系,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“偷天换日”计划,他们用来逼我就范的“既成事实”……
在我一通轻描淡写的电话面前,土崩瓦解。
碎得连渣都不剩。
我晃了晃手机,对着他们露出一个“和善”的微笑。
“现在,你们还觉得,那个名额,是他的吗?”
智商和人脉的降维打击,有时候,比巴掌更疼。
因为它打碎的,是他们心中最可悲的幻想。
4
柳晖呆呆地瘫坐在地上,嘴里喃喃自语:“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……舅公明明说好了的……”
赵舒雅也是浑身发抖,她终于意识到,自己踢到了一块怎样的铁板。
她以为我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孤女,却没想到,我的人脉,能直通京华的核心层。
她那个所谓的“副处长”表哥,在人家眼里,就是个随时可以被“严肃处理”的小角色。
她的脸色惨白如鬼,看向我的眼神里,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恐惧。
“清瑶……不……瑶瑶……是……是阿姨糊涂了……”
她开始语无伦次地试图挽回。
“阿姨也是为你好,我们……我们不知道你和王教授这么熟……这都是误会……”
“误会?”
我冷笑一声,打断了她的狡辩。
“把我的人生当成你们母子向上爬的踏脚石,这也是误会?”
“恶意篡改我的志愿,抢夺我的名额,这也是误会?”
我的声音陡然转冷,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,瞬间冻结了整个空间。
“赵舒雅,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嘴脸。”
“你进柳家门十年,我忍了你十年。”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,这些年你背着爷爷和我爸,从公司账上挪了多少钱去补贴你娘家?你以为我不知道,你给你这个宝贝儿子买的跑车、名表,花的都是谁的钱?”
赵舒雅的瞳孔猛地一缩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
“我是不是血口喷人,查查账就知道了。”
我踱步到她面前,目光像手术刀一样,将她层层剖开。
“你最好祈祷,你做的那些手脚足够干净。”
说完,我不再理会她,将目光转向了柳晖。
那个刚才还叫嚣着自己是“柳家未来掌舵人”的拖油瓶。
“还有你。”
我蹲下身,平视着他那张混合着屈辱、怨恨和恐惧的脸。
“柳家未来的掌舵人?”
我嗤笑出声,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。
“谁给你的勇气?赵舒雅吗?”
“你姓柳,是因为我爸当年一时心软,让你入了柳家的户口本。”
“你住在这栋别墅里,吃穿用度,享受着柳家的一切,是因为我爷爷念在你老母照顾我爸,给你的一份体面。”
“但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。”
我伸出手指,轻轻点在他的胸口。
“你身上,没有一滴柳家的血。”
“柳氏集团的每一分资产,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。”
“你不过是一个被收留的、鸠占鹊巢的寄生虫而已。”
“你胡说!”
柳晖像是被戳到了最痛的痛处,歇斯底里地吼道。
“爸已经认我了!我也是柳家的儿子!我也有继承权!”
“继承权?”
我笑得更开心了。
“看来,有必要再给你上一课了。”
“你所谓的‘爸’,我父亲柳文博先生,他在柳氏集团,只有百分之五的干股,没有任何决策权,甚至连董事会都进不去。”
“柳氏集团百分之九十的股份,都牢牢地攥在我爷爷,柳擎苍先生的手里。而剩下的百分之五,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,已经转到了我的名下。”
我看着他瞬间呆滞的脸,残忍地补上了最后一刀。
“所以,你告诉我,你想继承什么?”
“继承我爸那点每年只够买几块表的分红?还是继承这栋别墅的居住权?”
“哦,忘了告诉你,这栋别墅,产权人,也是我。”
“所以,你现在是住在我家,花着我家的钱,还妄想着抢我的东西,决定我的人生。”
“柳晖,你不觉得,你很可笑吗?”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你骗我!”柳晖的信念彻底崩塌了,他疯狂地摇头,“我妈说……我妈说以后柳家的一切都是我的!”
“你妈?”
我站起身,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尘。
“她自己都是个靠着一纸婚约维系体面的外人,她的话,你也信?”
“真是……一对拎不清的母子。”
就在这时,客厅的大门,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。
一个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,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,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。
是柳家的老管家,钟叔。
一个只听命于我爷爷的人。
他的出现,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。
5
钟叔的脚步声不重,但每一下,都像是踩在赵舒雅和柳晖的心脏上。
他目不斜视地走过瘫软在地的柳晖,无视了瑟瑟发抖的赵舒雅母子和那个快要吓晕过去的林薇薇,径直来到我的面前,微微躬身。
“大小姐,您受惊了。”
他的语气恭敬,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……怒意。
我摇了摇头,神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“钟叔,我没事。”
钟叔点了点头,然后才像刚看到客厅里的其他人一样,缓缓转过身。
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客厅,以及那三个面如死灰的人,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,像两把出鞘的利剑。
“赵女士,柳晖少爷。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少爷”两个字,充满了讽刺的意味。
“老太爷,在路上了。”
轰——!
“老太爷"三个字,像一道惊雷,在赵舒雅和柳晖的脑海里炸开。
如果说,我刚才的揭露和反击,只是打碎了他们的美梦。
那么,爷爷的即将到来,就意味着他们的末日审判,正式拉开了序幕。
赵舒雅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她嫁入柳家十年,见过那位传说中的柳家掌门人的次数,屈指可数。
每一次,都是在家族最重大的场合。
那个老人,平时深居简出,仿佛不问世事,但赵舒雅比任何人都清楚,他才是柳家真正的“天”。
他的一个眼神,一句话,就能决定柳家所有人的命运。
包括她这个柳家女主人的身份,能不能坐得稳。
而柳晖,更是吓得魂不附体。
他从小就怕那个不苟言笑的“爷爷”。
老人看他的眼神,从来没有过温情,只有审视和疏离。
他的一切开销,都需要通过钟叔向老宅报备。
他很清楚,自己能过上现在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,全凭那个老人的点头。
现在,这个他最畏惧的人,要来了。
还是在他犯下了如此大错之后。
“钟……钟叔……”
赵舒雅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,脸上强行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这……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一点……一点家庭小矛盾,怎么还惊动了爸他老人家……”
钟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赵女士,有没有误会,等老太爷到了,您亲自向他解释。”
“不过,在此之前,”他的目光转向了那个已经被彻底吓傻的林薇薇,“这个人,是谁?”
我淡淡地开口:“柳晖的女朋友,林薇薇。改我志愿的,就是她。”
钟叔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。
他没有再多问一句,直接拿出手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安保部吗?我是钟成。”
“一楼客厅,有一个叫林薇薇的闯入者,涉嫌犯罪行为。”
“过来,处理一下。”
他的话语简短,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
不到三十秒,两名穿着黑色制服,身材高大,神情冷峻的保镖就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他们是柳家自己的安保人员,个个都是退役的特种兵。
“钟管家。”两人齐声问好。
钟叔指了指缩在角落里的林薇薇。
“带走。交给法务部,让他们看着办。”
“是!”
两名保镖立刻上前,一左一右,像抓小鸡一样,架起了林薇薇的胳膊。
“不!不要!阿姨救我!柳晖救我!”
林薇薇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爆发出求生的本能,开始疯狂地尖叫和挣扎。
“我错了!我真的错了!我再也不敢了!求求你们放过我!”
她看向柳晖,哭喊道:“柳晖!你快跟他们说啊!我是你女朋友啊!”
柳晖此刻自身难保,吓得连头都不敢抬,哪里还顾得上她。
赵舒雅更是避之唯恐不及,生怕和这个惹出天大麻烦的女孩扯上任何关系。
林薇薇的哭喊和求饶,在两名专业保镖的控制下,显得那么无力。
她被毫不留情地拖出了客厅,声音越来越远,最后彻底消失。
客厅里,重新恢复了死寂。
但这死寂,比刚才更加压抑,更加令人窒息。
因为所有人都知道,这只是前菜。
真正的大餐,马上就要上桌了。
钟叔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,声音平淡地宣布。
“老太爷的车,已经到门口了。”
6
别墅的大门,无声地滑开。
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,缓缓驶入庭院。
车牌是五个“8”的连号,在京城,这本身就是一张通行无阻的名片。
车门打开,先下来的是一名同样身穿黑色西装,但气势更加凌厉的随行保镖。
他拉开后座的车门,恭敬地站在一旁。
一只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,踏上了地面。
紧接着,一个身穿深灰色中山装,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,面容清癯,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人,从车上走了下来。
他手里拄着一根由名贵紫檀木制成的龙头拐杖,拐杖的龙头,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而威严的光泽。
他就是柳擎苍。
白手起家,一手缔造了柳氏商业帝国的传奇人物。
我的爷爷。
也是这个家,唯一的王。
他一出现,整个空间的气场都为之一变。
那种久居上位、杀伐果决的威压,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,瞬间压在了赵舒雅和柳晖的心头,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一直沉默着坐在角落的我爸柳文博,此刻也猛地站了起来,脸上带着一丝惶恐和不安。
“爸……您怎么来了?”
柳擎苍甚至没有看他一眼。
他的目光,穿过整个客厅,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那双锐利的鹰隼般的眸子,在看到我的瞬间,所有的锋芒和威严都尽数收敛,化作了温和与慈爱。
“瑶瑶。”
他开口,声音洪亮而中气十足,完全不像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。
“到爷爷这儿来。”
我迈开步子,穿过一地狼藉和两个抖如筛糠的人,走到了爷爷身边。
“爷爷。”
他伸出布满皱纹但依旧强劲有力的大手,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。
“爷爷在,没人能欺负你。”
一句简单的话,却蕴含着泰山般稳固的力量。
说完,他才缓缓转过身,那收敛起来的威严,再次释放。
他的目光,第一次,落在了赵舒雅和柳晖的身上。
“站都站不稳了吗?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千钧之重。
赵舒雅和柳晖浑身一激灵,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,慌忙站直了身体,头垂得更低了。
“爸……”
“爷……爷爷……”
柳擎苍没有让他们起来。
他拄着拐杖,一步一步,缓缓地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主位上,坐了下来。
钟叔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。
整个过程,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。
但那无声的压迫感,却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让人恐惧。
他坐定之后,才抬起眼皮,看向赵舒"雅。
“说吧。”
“怎么回事。”
简单的四个字,却像是法官敲响了庭审的法槌。
审判,正式开始。
7
赵舒雅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她该说什么?
说她纵容儿子和其女友,恶意篡改孙女的志愿?
说她企图用一个挂名的副处长,去抢夺一个板上钉钉的姚班名额?
说她刚才还想对柳家真正的继承人动手?
每一条,都是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死罪。
她嘴唇翕动了半天,也挤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,只能求助般地看向自己的丈夫,我的父亲,柳文博。
“文博……你……你快跟爸解释一下……”
柳文博对上父亲那冰冷的眼神,吓得缩了缩脖子,支支吾吾地开口:“爸……这……这都是误会……孩子们闹着玩呢……”
“闹着玩?”
柳擎苍冷哼一声,手中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。
“咚!”
一声闷响,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一跳。
“拿瑶瑶的前途和柳家的脸面闹着玩?”
他的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雷霆之怒。
“柳文博!我就是这么教你的?娶了个女人,连家都管不住了!我柳家的子孙,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决定人生了!”
我爸被骂得面红耳赤,头垂得更低,大气都不敢出。
柳擎苍不再理会这个不成器的儿子,目光重新锁定在赵舒雅身上。
“我再问你一遍,怎么回事。”
“如果你说不清楚,就让钟成替你说。”
钟叔上前一步,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平板电脑。
那上面,显然已经汇集了所有他需要知道的信息。
赵舒雅知道,一旦让钟叔开口,那就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。
她“噗通”一声,双膝跪地,爬到了柳擎苍的脚边,声泪俱下地哭喊起来。
“爸!我错了!都是我鬼迷心窍!是我糊涂啊!”
她开始避重就轻,把所有责任往外推。
“都是那个林薇薇!是那个狐狸精撺掇柳晖的!她说她有办法能让柳晖进京华,我们……我们也是爱子心切,才……才犯了糊涂!”
“爸,我们真的不知道清瑶这么想去这学校!我们以为……以为清瑶这么厉害,随便去哪都一样发光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
柳擎苍冷冷地打断了她的哭嚎。
他最厌恶的,就是这种愚蠢又虚伪的表演。
“你的意思是,如果瑶瑶考的不是京华,只是个普通大学,你们就可以随意篡改,肆意践踏了?”
赵舒雅的哭声戛然而止,噎在了喉咙里。
柳擎苍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厌恶。
“我柳家的人,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的学校,无论是京华还是蓝翔,都是她的荣耀,是她自己的选择。轮得到你们这些东西来指手画脚?”
他转向钟叔,语气不带一丝感情。
“那个叫林薇薇的,处理得怎么样了。”
钟叔恭敬地回答:“老太爷,人已经交给法务部。法务部的刘律师初步判断,其行为已构成‘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’,且造成严重后果,建议直接提起公诉。另外,安保部查到,她用来破解清瑶小姐电脑密码的黑客软件,是从非法渠道购买的,这也将作为罪证一并提交。”
爷爷点了点头,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。
他又问道:“她的家庭背景呢?”
钟叔:“林家,开着一家小型的装修公司,年利润大概在三百万左右。他们公司最大的一个项目,是给王氏集团旗下的一个楼盘做精装修。而王氏集团的董事长,上周刚和您一起钓过鱼。”
客厅里的空气,仿佛都凝固了。
赵舒雅和柳晖,甚至我爸,都听懂了这番话背后所蕴含的恐怖能量。
只需要爷爷一个电话,甚至一个暗示,林家,就会瞬间灰飞烟灭。
“嗯。”
柳擎苍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,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那就让王董,换个合作方吧。”
“我柳家,不喜欢和没教养的人的家族,有任何间接的商业往来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,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还有,通知京城所有我们能影响到的企业,这个叫林薇薇和她的家庭,永不合作。”
斩草,除根。
这才是爷爷的行事风格。
对敌人,他从不手软。
那个刚才还做着豪门阔太美梦的林薇薇,不仅自己要面临牢狱之灾,她的整个家族,她自己未来的所有出路,都在爷爷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,被彻底断送。
这,就是触怒柳家掌权者的下场。
8
解决了最微不足道的林薇薇,柳擎苍的目光,如同聚光灯一般,打在了跪在地上,抖得像风中落叶的柳晖身上。
“你。”
爷爷只说了一个字。
柳晖浑身一颤,差点瘫倒在地。
他知道,轮到他了。
“爷爷……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”
他学着他母亲的样子,开始痛哭流涕地求饶。
“我是一时糊涂!是被林薇薇那个贱人给骗了!我再也不敢了!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!”
柳擎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
“你想要瑶瑶的京华名额?”
柳晖的哭声一滞,不敢承认,也不敢否认,只能拼命地磕头。
爷爷继续问道:“你觉得,你比瑶瑶,更有资格进京华?”
柳晖头埋在地上,不敢说话。
“你觉得自己是柳家未来的继承人?”
这一句,像一根针,刺破了柳晖最后的心理防线。
他猛地抬起头,脸上挂着泪水和鼻涕,眼神里却透出一股不甘和怨毒。
“我……我也是爸的儿子!我姓柳!我为什么不能继承柳家!她一个女孩子,迟早要嫁出去,凭什么柳家的一切都是她的!”
在极度的恐惧下,他反而吼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。
“说得好。”
柳擎苍非但没有生气,反而点了点头。
他转向钟叔。
“钟成,把他这些年的成绩单,拿出来,念给他听听。”
钟叔再次点亮平板电脑,用一种毫无感情的、播报新闻般的语调念道:
“柳晖。高一上学期,期末考试,全校排名876,总排名倒数第32。”
“高一下学期,因考试作弊,被记大过一次。”
“高二,沉迷网络游戏,多次逃课,挂科四门。”
“高三,模拟考最好成绩,总分352分,建议报考专科院校。”
“……”
钟叔每念一条,柳晖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这些他引以为耻,被赵舒雅用钱和关系强行压下去的“黑历史”,此刻被一条条地,当着所有人的面,赤裸裸地揭开。
像是在公开处刑。
念完之后,钟叔又切换了页面。
“柳清瑶小姐。从小学到高中,所有考试,均为年级第一。”
“高一,获得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一等奖。”
“高二,代表国家队,获得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,同年获得京华大学姚班预录取资格。”
“高三,以738分的高考成绩,成为本市理科状元。”
“此外,跆拳道黑带四段,散打省级冠军,钢琴十级,精通三门外语……”
钟叔念不下去了。
因为再说下去,就不是对比了,而是单方面的屠杀。
柳擎苍听完,看着脸色已经变成死灰色的柳晖,冷冷地问道:
“现在,你还觉得,你比她更有资格吗?”
柳晖张着嘴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他那些可笑的借口和不甘,在这一份份金光闪闪的履历面前,被碾压得粉碎。
“不学无术,品行不端,眼高手低,贪婪愚蠢。”
柳擎苍下了十六个字的判词。
“柳家的继承人,如果交到你这种废物手上,不出三年,就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。”
他看着柳晖,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。
“我柳家,不养废物,更不养白眼狼。”
他转向钟叔,下达了最终的判决。
“钟成。”
“在。”
“第一,立刻去派出所,移出他的户口。从今天起,他不再姓柳。”
“第二,通知银行,冻结他名下所有的银行卡和信用卡。我柳家给他的每一分钱,到此为止。”
“第三,把他给我扔出去。他身上穿的衣服,戴的表,都是柳家的。让他给我脱下来,光着屁股滚。”
“第四,通知这栋别墅的安保系统,将他的生物信息,永久拉入黑名单。从今以后,他再敢踏进这里一步,直接打断腿。”
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地砸在柳晖的身上。
剥夺姓氏,冻结资产,扫地出门,永不相见。
这是最彻底的清算。
将他从云端,一脚踹回他本该在的烂泥里。
“不——!”
柳晖终于发出了绝望的哀嚎。
“爷爷!不要啊!我知道错了!我真的知道错了!”
他想爬过去抱住爷爷的腿,却被两名不知何时出现的保镖死死按住。
“把他带下去。”
爷爷挥了挥手,仿佛只是在驱赶一只苍蝇。
保镖们立刻动手,开始粗暴地撕扯柳晖身上的名牌衣服和手腕上的百达翡丽。
“不!这是我的!你们不能抢我的东西!”
柳晖像疯了一样挣扎,反抗。
但一切都是徒劳的。
很快,他被扒得只剩下一条内裤,像一条死狗一样,被拖出了这栋他生活了十年的豪宅。
他的哭喊声和咒骂声,被关上的大门,彻底隔绝。
世界,清净了一半。
9
客厅里,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待审的罪人。
赵舒雅。
她亲眼目睹了儿子被剥夺一切、扫地出门的全过程,整个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。
她瘫跪在地上,身体抖得像一滩烂泥,连哭都哭不出来了。
她知道,下一个,就是她。
她所有的荣华富贵,她柳家女主人的身份,都系于眼前这个老人的一念之间。
柳擎苍静静地看着她,没有说话。
有时候,沉默,才是最可怕的刑罚。
它让罪人在等待宣判的过程中,受尽煎熬。
终于,在我爸柳文博几乎要被这压抑的气氛逼疯的时候,爷爷开口了。
他看向自己的儿子。
“文博。”
“爸,我在。”我爸的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这个女人,你还要吗?”
爷爷问得直接而残忍,没有给任何人留下面子。
柳文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
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,楚楚可怜的赵舒雅,又看了一眼父亲那不容置疑的眼神,陷入了天人交战。
赵舒雅也猛地抬起头,用一种哀求的、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眼神看着他。
“文博……文博你救救我……看在我们十年夫妻的情分上……你跟爸求求情……”
柳文博的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。
但爷爷没有给他机会。
“钟成。”
“老太爷。”
“把赵女士这些年,转给她娘家和她个人账户的资金流水,念给他听听。”
钟叔再次举起平板。
“赵舒雅女士。自与柳文博先生结婚十年以来,以‘家庭开支’、‘人情往来’等名义,从柳先生的个人账户,以及柳氏集团旗下数个子公司的账目上,累计转移资金,一亿三千七百万。”
“其中,有明确记录流向其母家的资金为八千六百万,用于为其弟购买房产、公司,以及偿还赌债。”
“另外五千一百万,流入了赵女士在海外的秘密账户。”
“轰!”
这个数字,不仅让我爸柳文博惊呆了,连我都有些意外。
我只知道她手脚不干净,却没想到,她的胃口竟然这么大。
十年,一个多亿。
她几乎是把柳家当成了自己的提款机。
柳文博的脸色从猪肝色变成了铁青色,他猛地转向赵舒雅,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。
“你……赵舒雅!你竟然……”
赵舒雅彻底瘫软了。
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,却没想到,自己的一举一动,其实都在钟叔,也就是爷爷的监控之下。
她就像一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,而观众,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所有的底牌。
“文博……我……我不是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她还在做着最后的、苍白的辩解。
爷爷再次用龙头拐杖顿了顿地。
“柳文博,我最后问你一遍。”
“这个偷空了你的家底,差点毁了你女儿前途,还试图把你柳家变成她娘家扶贫站的女人。”
“你,还要吗?”
这一次,柳文博没有再犹豫。
被背叛的愤怒,和对父亲的畏惧,彻底压倒了那点所剩无几的夫妻情分。
他咬着牙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“爸……我……我听您的。”
“很好。”
爷爷点了点头。
他看向已经面如死灰的赵舒雅,下达了最后的判决。
“钟成,让法务部最好的离婚律师过来。”
“婚前协议拿出来,让她签字。”
“协议规定,婚内有过错方,且对家族造成重大损害的,净身出户。”
“她嫁进来时带了什么,就让她带走什么。我柳家的东西,一针一线,都不许她带走。”
“签完字,也给我扔出去。”
“不——!”
赵舒雅发出了比柳晖更加凄厉绝望的尖叫。
净身出户!
这意味着她十年的豪门美梦,彻底破碎!
她不仅会失去柳家女主人的身份,失去所有的荣华富贵,甚至连她偷偷转移出去的那些钱,在柳家强大的法务团队面前,也极有可能被全部追回。
她将彻底被打回原形,甚至比嫁入柳家之前,还要凄惨。
“老太爷!我错了!我真的错了!求您看在文博的面上,看在我照顾了他十年的份上,饶了我吧!”
她疯狂地磕头,额头在坚硬的地板上磕出了血印。
爷爷的眼神,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。
“照顾他十年,换走一个多亿,这笔买卖,你稳赚不赔。”
“现在,交易结束了,但是一个多亿我也会追回来。”
“我的耐心,也用完了。”
他站起身,不再看那个如同疯妇一般的女人。
“钟成,把这里清理干净。”
“我不想再在这个家里,看到任何不该出现的人和东西。”
“是,老太爷。”
爷爷走到我身边,原本冰冷威严的脸上,再次露出了慈祥的笑容。
“瑶瑶,走,跟爷爷回老宅住。”
“这地方,晦气。让钟成找人重新装修一下,把这些腌臜气都散散。”
我点了点头,乖巧地跟在爷爷身后。
身后,传来了赵舒雅最后的、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咒骂,以及保镖们毫不留情的拖拽声。
但我没有回头。
一些垃圾,既然已经决定要清理,就没必要再多看一眼。
因为他们,不配。
10
回到老宅,已经是深夜。
这是一座位于京城西郊,占地广阔的中式园林。
飞檐斗拱,亭台楼阁,古朴而庄重,处处都沉淀着岁月的痕迹和真正的豪门底蕴。
这才是柳家真正的根基所在。
爷爷没让我立刻去休息,而是把我带到了他的书房。
书房里,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檀香。
墙上挂着一幅字,是启功先生亲笔题的“宁静致远”。
爷爷亲自给我泡了一杯热茶。
“今天,吓到了吗?”他问。
我摇了摇头,捧着温热的茶杯。
“没有。只是觉得,有些苍蝇,嗡嗡叫得久了,确实该拍死。”
爷爷闻言,开怀大笑起来。
“哈哈哈哈!好!说得好!不愧是我柳擎苍的孙女!”
他的笑声洪亮,震得书架上的古籍都仿佛在共鸣。
“有勇有谋,有胆有识,还懂得隐忍和等待时机。瑶瑶,你比你那个不成器的爹,强太多了。”
我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
爷爷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欣慰和骄傲。
“你知道吗,瑶瑶。我之所以一直没动赵舒雅她们母子,甚至放任她们在你面前上蹿下跳,就是在等你。”
“等你长大,等你羽翼丰满,等你亲手来清理这些垃圾。”
“一个真正的家族继承人,不仅要有经天纬地的才能,更要有雷霆万钧的手段。”
“妇人之仁,是豪门大忌。对敌人慈悲,就是对自己残忍。”
“今天,你做得很好。好到超出了我的预期。”
他从书桌的抽屉里,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,推到我面前。
“这是柳氏集团最新的股权结构和资产明细。从今天起,你要开始学着接手这一切了。”
“京华姚班,是让你增长见识,结交人脉的地方。但柳家,才是你真正的战场和舞台。”
“爷爷老了,还能为你保驾护航几年。未来的路,要靠你自己走。”
我看着那份文件,上面清楚地写着,柳擎苍名下百分之九十的股份,将在我大学毕业后,逐步全部转移到我的名下。
我才是柳氏帝国,唯一且法定的继承人。
“爷爷,”我抬起头,认真地看着他,“我不会让您失望的。”
“我信你。”
爷爷的脸上,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那一夜,我和爷爷聊了很久。
从柳氏集团的未来布局,到国际经济形势,再到为人处世的智慧。
我第一次发现,这位平日里威严的老人,是如此的睿智和深邃。
他像一本厚重的史书,等待着我去翻阅和学习。
第二天清晨,我是在鸟鸣声中醒来的。
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,洒在房间里,温暖而明亮。
钟叔已经让人把我的行李都从那边的别墅搬了过来。
我拿起手机,上面有几条未读信息。
一条是京华王承德教授发来的:“清瑶同学,志愿系统已恢复,录取程序正常进行中。另外,学校已成立调查组,针对后勤副处长赵建国严重违纪问题展开调查。祝贺你,我们京华园见。”
一条是我的班主任发来的:“清瑶!你太棒了!全市状元!老师为你骄傲!录取通知书估计就这两天到了!”
还有一条,是陌生的号码发来的,内容充满了恶毒的咒骂和威胁。
不用想也知道,是那个已经被打回原形的“前继弟”。
我面无表情地将他拉黑,删除。
一只败犬的哀嚎,不值得我浪费一秒钟的时间。
几天后,我收到了京华大学那封烫金的录取通知书。
信封里,除了通知书,还有一张来自姚期智院士亲笔签名的欢迎信。
我站在老宅的庭院里,看着手中的通知书,心情平静而辽阔。
那一场由几个小丑掀起的风波,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。
它没有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任何伤痕,反而像一块磨刀石,让我这把藏锋已久的剑,第一次展露出了它应有的寒芒。
世界,终于清净了。
而我的人生,才刚刚开始。
京华姚班,不过是新的起点。
未来的星辰大海,正在等着我去征服。
至于那些被我随手拍死的苍蝇,谁又会记得他们呢?
他们,从来都不在我的世界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