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府后花园，太平公主——现在该称薛夫人了——正对着满池残荷发呆。她已怀孕五月，却比从前消瘦许多。

"薛绍的事解决了。"梁停亭递上一盒蜜饯，"武三思被贬出京，没人再为难你们。"

"是吗？"太平苦笑，"可武倩儿昨日投缳自尽了。"

梁停亭手中蜜饯盒"啪"地落地。历史上武三思之女确实早夭，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...

"她留了遗书，说与薛绍清清白白，不堪受辱..."太平声音发抖，"停亭，我是不是做错了？若当初不坚持嫁给薛绍..."

"不是你的错！"梁停亭握住她的手，"是武三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。"

太平突然抬头，眼中闪着陌生的光芒："我要入朝参政。"

"什么？"梁停亭一惊。历史上太平公主确实权倾朝野，但那是在武则天晚年...

"母后说得对，女子不该只做男人的附庸。"太平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，"我要让这孩子知道，他母亲不是任人欺凌的弱女子！"

梁停亭既欣慰又担忧。她改变了太平早年的婚姻轨迹，却可能让她更快卷入政治漩涡...

次日，太平公主果真向武则天请命参与编修《列女传》。女皇欣然应允，还特许她可随时入宫议政。

消息传出，朝野哗然。以狄仁杰为首的大臣联名上奏，称"妇人干政，非国家之福"。

武则天将奏折扔给梁停亭："你怎么看？"

梁停亭知道这是送命题。她斟酌道："陛下恕罪，臣以为...女子之才未必逊于男子。若因性别埋没，才是国家之损。"

"哦？"女皇似笑非笑，"这话倒像是从你'梦'中那个未来学来的。"

梁停亭汗流浃背。武则天比她想象的更敏锐！

"罢了。"女皇挥袖，"传朕口谕，太平公主可参与编修，但不涉朝政。"

这道折中的旨意暂时平息了风波。但梁停亭知道，太平公主的野心已被点燃，历史的车轮正加速偏离原有轨迹...

秋雨连绵，梁停亭在翰林院整理文书。李白推门而入，身上带着酒气和雨水的味道。

"你喝酒了？"梁停亭皱眉。自从入翰林，李白应酬增多，但从未在当值时醉酒。

"武倩儿的头七。"李白跌坐席上，眼中布满血丝，"她才十六岁..."

梁停亭心头刺痛。武倩儿之死确实与她有关——如果不是她介入太平公主的婚姻...

"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？"李白突然抓住她的手，"在我原本的命运里，武三思应该是我仕途上的贵人！现在却成了死敌..."

梁停亭如遭雷击。她忘了历史上李白确实曾投靠过武三思！

"我改变了太多..."她喃喃道。

"不，你在玩弄人命！"李白猛地站起，打翻墨砚，"武倩儿何辜？薛绍何辜？就为了成全你心目中'正确'的历史？"

梁停亭从没见过这样的李白——愤怒，失望，甚至...憎恶。

"我没有..."

"你有！"李白抓起一叠诗稿摔在地上，"这些诗本该是我未来写的，你提前'还'给我，以为是在施恩？不，你在剥夺我的生命！"

纸页纷飞如蝶。梁停亭看见自己精心整理的《李白全集》散落一地，墨迹被雨水浸染，字句模糊难辨。

"对不起..."她哽咽道，"我只是想帮你..."

"帮我？"李白苦笑，"小老师，你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控不了，如何帮别人？"

这句话像刀子扎进心脏。梁停亭蹲下身，一片片捡起破碎的诗笺，泪水砸在纸上，与墨迹混作一团。

李白似乎后悔了，伸手想扶她，却被躲开。

"你说得对。"梁停亭抹去眼泪，"我不该干预历史，更不该...自以为是地安排别人的人生。"

她抱起残破的诗集走向门口，在雨中回头："从今往后，你的诗，你自己写。"

雨幕模糊了李白的表情，只有他的声音穿透雨声："你要去哪？"

"去找回我弄丢的东西。"梁停亭转身冲进雨里，"比如，历史的本来面目。"

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