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霏儿再次出现在李家大宅的时候,眼影融在脸上,双目失神,头发凌乱,浑身酒气,而且手上还拎着酒瓶子。
她踉踉跄跄地走进大门,站在大堂里,一脚踢掉已经歪歪斜斜的高跟鞋,伸长了脖子大喊一声:“林若茵!你给我出来!”
女佣们被这一声怒喝给吓得一哆嗦,纷纷探头出来看。管家蔡姐也匆忙从后面跑过来。
“大小姐!大小姐,你这是怎么了?”蔡姐拉着李霏儿,想把她拽到沙发上去坐下来,却被李霏儿一把甩开,摔倒在地。
“林若茵,出来!出来!”李霏儿继续大叫。
李太蔡凤琴很快就从卧房走出来,她虽然穿戴富贵,脸上的妆容眉毛却只画了一半,显得很狼狈很滑稽。
“姑奶奶呦!”李太气得直拍大腿,“你怎么又喝酒了?!”
她三步并作两步,急匆匆冲下楼梯,拉住李霏儿的手就往屋里拽。
“撒什么酒疯!”李万山站在二楼,气愤地骂道。
“爸爸!爸爸!”李霏儿忽然大哭起来,“林若茵到处散布我的谣言,我快要被她逼死了,爸爸,你要给我做主啊!”
“你说什么呢!”李太一听,立刻正色道,“别胡说!”
“我没有胡说!”李霏儿冲到楼梯上,仰头对站在二楼的李万山说,“林若茵跟慧美雅集的夫人太太们说我被家暴!说我被家暴!”
“我没有说过。”林若茵走出来,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,“你这样讲,要拿出证据才行。”
李万山看到林若茵泰然自若,有点不相信李霏儿的话,便厉声道:“她这样讲对她有什么好处?我看你是又喝多了发疯。”
李霏儿看大家都不信自己的话,更加气愤,猛甩头发大喊:“都给我闭嘴!你们都想逼死我吗!”
一家人乱七八糟,李太命令女佣赶紧把李霏儿架到沙发上,让蔡姐安排厨房做醒酒汤过来。
“每天灌了一点黄汤就胡闹!不是让你戒酒吗!你这样还怎么怀孩子!”
李太一边心疼地擦拭李霏儿的脸,一边责怪她。
没想“孩子”这个词立刻就戳到了李霏儿的痛处,她猛然睁开眼睛,疯癫地大喊:“我不会有孩子的!我不会有孩子的!”
李太急得直接捂住了她的嘴:“造孽啊!你喊什么呢!”
林若茵坐在一旁,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,啜了一口茶,显得悠然自得。
李太看她那副样子,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:“你!你!你倒是挺自在!你大姑子都这样了,你还喝得下去茶。”
“不然呢?我跟着一起哭吗?”林若茵微笑着说。
李霏儿又想起了林若茵,大声说:“你跟张可儿说了什么?你说啊!”
“哦,你是说这个啊。”林若茵好像刚想起来,放下茶杯,漫不经心地说,“在雅集的拍卖会上,张可儿问我你怎么没来,我只是说你最近忙,仅此而已啊。”
“仅此而已?”李太不信,“那她怎么会说霏儿被家暴?”
“她说的?我怎么知道呢。”林若茵依旧不为所动。
“是你说的!”李霏儿跳了起来,“可儿已经告诉我了,全是你说的。”
林若茵微笑着说:“真的吗?我敢和她当面对质,你敢吗?”
她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,说:“哦,我想起来了,她倒是说过一些关于城城的话,说城城有点问题,这话好像是——是你告诉她的!”
这一下,李太也迷糊了,孰对孰错,一下子就分不清了。
“回家!”众人正在闹得不可开交,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林若茵回头一看,一个高大的男子面容冷峻,一身定制西服衬托得他非常伟岸,只是他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,让人不由得退避三舍。
来人正是李霏儿的丈夫欧永盛。
原本李霏儿每次见到欧永盛都像一只小猫一样温顺,一句话都不敢反抗,可是这一次,她竟然大笑了起来,指着欧永盛的脸不停大笑。
“喝多了喝多了!”李太急忙打圆场,“永盛啊,你别急,她喝多了。”
欧永盛冷着脸站在那里,李万山看到女婿,也不好再拉着脸,让佣人给他倒茶。
欧永盛坐下来,不碰茶杯,只是冷冷地看着李霏儿。
“我被家暴了!哈哈,被欧永盛家暴了!现在大家都在传这个事儿,我成了笑话了!”李霏儿还在发酒疯。
欧永盛的脸简直冷得能结出冰碴子,他一句话不说,气压更低了。
“永盛啊,这都是什么传言啊!”李太小心地说,“这些人真是不怀好心。”
李太意有所指,但林若茵却一点都不接招。
欧永盛在和李霏儿结婚之前,只和林若茵见过几次面,还是在两家的家庭聚会上。他们结婚的时候,林若茵已经被投入监牢。
这算是三年来他们第一次见面。
在欧永盛的记忆里,林若茵是个乖巧温顺的年轻姑娘,对李霖言听计从。但此刻见到的林若茵却与以前判若两人。
她坐在那里,面带微笑,娴静却有一种不可靠近的凛然。
“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从哪里来的,这种事,对我们大家的形象都是很坏的影响。所以霏儿喝了不少,我听管家说了之后,立刻就从公司赶过来了。”欧永盛说完,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林若茵。
林若茵知道大家都在看她,她淡淡地笑了一下,说:“霏儿指责我,我理解,毕竟这种事传出去,大家脸上都没光。”
“传出去?”欧永盛问,“你的意思是,这事儿是真的,只是以前没传出去,是吗?”
欧永盛果然是有点脑子的,立刻就发现了林若茵的语言陷阱。
林若茵看了他一眼:“欧总,别急,也没人说你是家暴男啊!”
“本来就不是!”欧永盛的怒气有点上涌,但他克制住了。
眼前这个女人,虽然美艳,但每一句话都是陷阱。她先是只说“传播”,那就是默认了家暴的事实前提。又是表面好心地帮他说话,却也是基于一个事实——欧永盛是家暴男!
林若茵笑了。
“我刚已经跟霏儿解释了,张可儿在拍卖会的时候打听她的事儿,我也只是礼貌回应,你们的家庭琐事,我可没有说过任何一句。”她眨眨眼,竟然带着一丝俏皮地说,“不信的话,调现场监控吧!”
慧美雅集是城内最高端的名媛圈聚会,谁敢调这个监控?
欧永盛被林若茵噎得没话说,他紧握双拳——这个女人,比李霏儿有脑子多了。
李太在一边还想帮忙,被李万山一个眼神拦住。
“永盛,你先带霏儿回去好好休息吧。”李万山发话了,欧永盛对这个岳父老泰山还是要给点面子的,只能点头称是。
他刚站起来拉住李霏儿,却被李霏儿大力甩开。她指着欧永盛一边后退一边大叫:“你别碰我!你根本不想碰我!你根本不想跟我生孩子!”
这句话在整个大厅炸响,所有人都愣住了,眼光都聚焦在欧永盛身上。
欧永盛眉头紧皱。
“你,自己悄悄去做了结扎!你背着我做结扎,就是为了不跟我生孩子!”李霏儿又继续扔下了一颗炸弹!
李太震惊得瘫坐在沙发上。李万山也瞪大了眼睛。
“永盛,这是真的?”李万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。
欧永盛不说话,拉住李霏儿就朝外走去。